第161章 契4

周天早上九點多彌生才洗漱完畢出了房間, 忍足家送來的洗漱用品還有衣物幾乎是全套的。

結(jié)束了早課，田沼父親看起來神采奕奕的。拿著掃把就要去外面清掃落葉。

忍足姐姐給彌生端來一碗糖水放在她面前坐下。“星野小姐，關于認幹親的事情我已經(jīng)聽侑士說了。”

彌生看了眼糖水, 等著她的下文。

惠裏奈輕笑著。“如果是您的建議我們會遵從的。”

“今早起來時小樹說他能看到光了，雖然還無法看清是誰，但看到輪廓是沒問題的。”忍足高輝慢慢坐在妻子身邊, 懷裏抱著昏昏欲睡的兒子。“真的非常感謝您和田沼先生。”

“關于結(jié)契時我們需要準備什麼嗎？”

“貢品，九柱香, 五種水果五種顏色的, 供奉的糕點。給小樹準備一身新衣服，剩下的我會找田沼先生準備。”彌生看著在父親懷裏睡熟的小孩思索了一下才說道：“晚上換好新衣七點準時在後面的銀杏樹前等待。”

忍足惠裏奈回答道：“是。”

午飯後彌生拜托田沼先生用毛筆寫了一份‘上契奏表’, 自己則是準備好了紅紙寫下了孩子的姓名, 出生年月日, 住址以及祈福祝賀詞。

夕陽西斜，天邊的雲(yún)彩被太陽染成了紅色。

晚間六點五十, 寺廟中的大家都站在了寺院後合抱粗的銀杏樹前。

春日，高大的銀杏葉生出新的枝葉。嫩綠色的葉子清亮又生機勃勃, 舒展的枝幹像四面八方展開, 一片盎然。白色的果子躲在繁茂的樹葉下, 仿佛是調(diào)皮耳朵孩子在玩著捉迷藏。

夕陽的餘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地上，需要兩人圍起來才能抱住的大樹此時似乎和太陽一樣回歸沉寂。

六點五十五, 夏目和田沼將周圍紅色的蠟燭點燃，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形。放下打火機的兩人走到忍足身邊站在外面。

田沼父親，忍足夫婦和孩子還有彌生站在圈內(nèi)。樹下不遠處擺著一張長桌，中間放著一尊香筒。香筒後面擺著兩盤糕點以及五盤水果, 旁邊放著香燭。

七點整

彌生拿起三只香燭點燃，雙手握好舉過頭頂。穿著白色和服的少女低垂著眼眸, 畢恭畢敬。“今星野為稚童請願，求樹靈大人與之結(jié)契，佑其平安。”

彌生深深的鞠躬後原本無風的空地突然吹來一陣清風，黑夜中生機盎然的銀杏樹沙沙作響。

夏目下意識轉(zhuǎn)頭去看，緩緩瞪大雙眼。樹幹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著一個身影，微風吹動著祂白色的衣擺。上半身在枝葉間隱約浮現(xiàn)，金色的長發(fā)垂在身後，發(fā)尾系著一根嫩綠色的發(fā)帶。

蹲在地上的貓咪老師擡頭在空中嗅了嗅。

很快大家都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。

彌生上前將三只香燭插在香筒內(nèi)，向後退了兩步站在供桌斜側(cè)面。對穿著袈裟的田沼父親點點頭。“麻煩您了，田沼先生。”

對方穿著黑色為底金紅交疊圖案的袈裟，拿著上契奏表緩緩地讀出。

“拜見樹靈大人，今有此奏表奉上。有孩童三歲孱弱多災，其雙親日夜不寧。敬祈大人垂憐施以援手，護他成長之路順遂平安。大恩大德謹記于心，他日必當報答。”1

念完上契奏表後田沼先生雙手奉上放在香筒左邊，和彌生一樣面前供桌向後退了幾步站在一旁。

田沼一直在看著這場儀式，餘光看見夏目神色很奇怪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小聲的問道：“怎麼了？”

“……沒什麼。”夏目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樹上的身影，強行將自己的注意力拉回來。但心裏還是有些疑惑，既然彌生能夠看見為什麼不直接找對方結(jié)契？

彌生轉(zhuǎn)頭看向忍足一家，就像下午說的那樣夫妻雙方牽著孩子上前。三人跪在供桌前，換好新衣的宏樹接過彌生遞來的三只沒有點燃的香燭。旁邊的惠裏奈接過三只香需要替自己孩子上香。

跪在左邊的忍足高輝誦讀上契書的內(nèi)容。“尊樹靈大人在上，您修行修煉心有慈悲。我兒年幼聰明伶俐，若您喜愛望收作義子。結(jié)為父子，共享天倫。”

“求您接受這個孩子，今後我們一定全心全意供奉您！”

三叩首後惠裏奈在彌生的示意下起身上香，繼續(xù)跪下。

彌生接過忍足高輝手裏的上契書，拿起上契奏表雙手高高的舉過頭頂?shù)戎鴺潇`的答複。

她低著頭。

沙沙作響的樹葉停止了晃動，清風消散。

樹上的樹靈緩緩落下，踩在供桌上蹲下身。

圈外的夏目咽了咽口水，小聲的說道：“來了。”

田沼努力的尋找，但始終看不見。只是他突然覺得那股清香變得濃郁了。“同意了嗎，樹靈大人？”

“再等等……”一時間夏目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。

高舉的紙張上一只纖細潔白的手輕輕的撫摸著。“人類之子，你當是能夠看到吾的為何低頭？”

“您……”

香氣拂面，寬大又飄逸的衣袖輕輕的劃過她的手腕，彌生只能擡起頭望著祂。

半張面具擋在樹靈臉上，對方垂下頭顱緩緩湊近，長發(fā)從肩頭滑落擋在兩人身側(cè)。薄唇輕啓。“你身上……”

樹靈空靈的聲音戛然而止。祂微微歪著腦袋，冰涼的手指劃過彌生的臉頰。像是逗弄小貓咪一樣手指摸索著她的下巴。

“人類之子，吾只是新生的樹靈而已。為何不去大殿內(nèi)尋求神明的幫助？”

彌生抿了抿嘴。

“很難回答嗎？”樹靈坐下，食指挑起彌生的下巴。湊近後輕輕地嗅了嗅。“你要與吾結(jié)契嗎？”

彌生沉默她要是結(jié)契了家裏的還有本丸裏的絕對會鬧翻天吧。

思考了一下她才開口。“大殿之上的神明有很多信徒，你是新生的樹靈需要信仰的力量幫助你的身體恢複。”

彌生擡了擡下巴，看向銀杏樹。“天雷還是傷害了你的身軀，如果依靠自己很久才能長出新的枝葉。”

“這孩子和他父母的信仰都會給你，如果今後的每年你的誕辰他都會來祝賀供奉感謝你的保護，直到成年結(jié)婚為止。您願意結(jié)契嗎？”

忍足惠裏奈低著頭，她聞到了那股香氣。因為味道濃郁讓她不由得覺得樹靈就在自己附近，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彌生就是在跟對方溝通。

祂出現(xiàn)了。

她在心底反複祈求著，緊張的閉上了眼睛。

良久，樹靈緩緩點頭。“算是合理的交易。”

祂擡手將裊裊升起的白煙向自己勾了勾，向上搖曳的煙霧若隱若現(xiàn)。“不過認義父不行。”

聽祂這麼說後彌生的心裏咯噔一下，神色有些難看。失敗了嗎？

“義母可以。”樹靈眨了眨眼睛。

彌生：……

你認真的嗎？

你有點東西，這麼大喘氣？

等等，樹靈有性別嗎？

就在彌生心裏吐槽的這段時間，樹靈緩緩落在小孩面前，單手按著他的腦袋。空靈而緩慢的聲音響起。“吾名杏果，今日與忍足宏樹結(jié)為義親，自此作為其義母佑其平安。”

話音剛落，夏目露出喜悅的表情他轉(zhuǎn)頭對一直很緊張的忍足點點頭。

後者驚喜的睜大雙眼，隨後點頭。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
“好了起來吧。”彌生松了一口氣，左手揉著自己的右臂。“從此之後這顆銀杏樹就是忍足宏樹的義母，又稱幹媽。”

已經(jīng)飄回她面前的樹靈點點頭。“嗯嗯。”

“叫幹媽~”

當然她的聲音只有彌生、夏目還有貓咪老師能聽見。不過後面兩個裏的遠并不知道。

彌生嘴角一抽，一張大臉立刻出現(xiàn)在面前。隔著面具都能看見樹靈滿懷期待的樣子。

“小樹。”彌生對那個剛起身還抱著香燭的小孩說道：“你走到樹前叫兩聲幹媽。”

“……你義母，挺健談。”

孩子小但也知道彌生是在為他的眼睛而努力，所以自己抱著香鑽過供桌就去了大樹旁。擡起頭奶呼呼的聲音連連叫了好幾聲幹媽，撒嬌的用臉蛋靠近樹幹。

突然樹上傳來沙沙聲響，一片樹葉落在他頭上。感知到什麼的宏樹興奮的張開雙臂。“我聽到聲音了！”

不太懂他為什麼這麼興奮的彌生吐槽道：“……你只是暫時眼睛看不見，剩下的感知能力都在。”

噗。

忍足惠裏奈沒忍住。兒子那副不值錢的樣子雖然可愛，但彌生臉上的一言難盡好像更有意思。

尤其是她在形容樹靈是那副艱難斟酌的表情，好像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。

巨大的驚喜來的太不真實了，忍足高輝正想開口向彌生確認就看到她手上的紙張自己燃燒起來了。

“小心！”

青色的火焰迅速包裹著彌生的右手。

彌生松開手，燃燒的紙張向上飄向空中，迅速燃燒殆盡。

“沒關系這并不是人界的火焰。”彌生拿起壓在香筒下的兩張紅紙，一張湊近香燭點燃一張遞給忍足惠裏奈。“這個紅紙一份交給樹靈，一份你們拿回家裝在盒子裏收好。”

“除了你們一家三口，誰都不要隨意打開。”

“好的。”忍足惠裏奈雙手接過紅紙。上面用金色的筆跡寫著自己孩子的信息。雙手合十貼近胸膛，緩緩地吐出一口氣。

終于，塵埃落定了。

一切結(jié)束後惠裏奈表示給彌生和田沼家還有夏目的報酬會在第三天支付，今天已經(jīng)比較晚了。明天還要上學，彌生就不在八原多待了。

和忍足坐在車裏，彌生探出頭掃了眼送行的大家。“忍足夫人記住和樹靈的約定，今後每年宏樹都要在今天的日子來這裏看上香祈福。”

惠裏奈認真的點頭，鄭重的向彌生表示自己會記住并且遵從。

轎車開始行事，彌生靠著窗戶閉上了眼睛。身邊發(fā)出稀稀疏疏的聲音。“幹嘛？”

忍足歪著腦袋勾起嘴角。“今後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呢。”

彌生：……

少女挑眉看著他。

又是那副勾人又莫測的淡笑。

一巴掌將這顆腦袋推遠，彌生翻了個白眼。“說人話。”

“別這麼無情啊，小彌~”

“太油膩了，忍足。”

忍足眨巴著眼睛拉長聲音。“誒——好傷心。”

“那可太好了。”彌生呱呱鼓掌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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